{安宁向西2#}双时空之城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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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是座双时空之城。
在书院街上寻找着十年前我于鼓楼上俯视窥见的笔墨人家时;在十年后我第二次走进兵马俑时;在我品尝了最对味的陕西面食时,在我无论走在城内的哪一条路上,都能轻易看见虽是复建,但仍有气派的城门与城墙时。

1.

我尽量按照在广州的节奏,开始游荡在西安城里。也不知是否因为对西安的特殊情感打动了冥冥中的什么,我在网上预定的,一间不亲眼见到也不知周围环境是怎样的旅店,竟非常如我意地,坐落在市井之中。有便利店,有水果摊,有一家闹哄哄的幼儿园和西安人家。晚上的时候,光亮不足的巷子里架起烤串摊子,孜然羊肉香味流窜了满满的一条街,让我准备再迷上这座城之前,先把我的胃给抓住。

我生于广东,但体内藏着一颗北方的胃,从不喜广东人常吃的粥水米粉,偏爱的是北方的各种面食,一家四口人唯独我这般口味独特,也算是与异乡有奇缘。

小时候听我爸说,我们这一支萧姓客家人,在古时候就因战乱从中原地区移居广东,是中原的哪里呢?也许是河南,也许是山西,更远久的人说,是从更远的关中地带来,不清楚,因为我爸爸也是他小时候听他爷爷说的。

我想起了我十年前第一次在西安吃羊肉泡馍,发现世间除了土豆之外还有如此合我口味的吃食。物美价廉一大碗,付钱后领一块白馍一口空碗,找个位置坐下边掰馍边等羊汤上桌,送汤的师傅来到,递上羊汤,看了一眼我碗里说道,不行不行,小姑娘你这个不够碎,再掰,太大块不好吃的。随即把我手上的一大块没掰完的,像雪花一样碎碎地下到我的碗里。

掰成指甲大小的馍一下就被羊汤浸透,白馍软口多汁,西北的羊肉没有南方的剧烈骚味,就算有,也是刚刚好的,绝不会吃完后还延续两天的一身羊骚味,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羊肉泡馍。回到广州后,满街的清真面馆里没有需要自己掰的白馍,只有滥竽充数的,机器切好的馒头粒。多年之后我特意走去当年没有去成的回民街,在烟雾缭绕的街道里找到一处稍微安静的小店,一碗裤带面,一碗羊肉泡馍,一瓶冰峰,泡馍可以选择自己掰或者店家掰好的,我怀念当年的味道,决定要一碗店家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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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泡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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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带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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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牛肉夹馍

把面放入口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难忘的味觉回来了,我想到了从中原地区远走他乡,变成南方土地上的客家人。我想我身体里是不是有一小段,在我爸爸我哥哥体内都发生了变化,而我却没有一点变化的味觉DNA呢?它一节不差地排列及配对着远古时的味觉基因序列,等待哪一天,一道对的味觉来揭开我与家人之间最难以解释的差异。

我感觉我身体分裂出两自己,一个南方的我与一个北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