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3#}耐心是与时间对话的入场券

又讲耐心了,看来我真是一个极度缺乏耐心的人,
总会在不自觉中找来这些内容的书籍阅读。

这次的“耐心”跟摄影有关。

今年上半年,我花了不少的时间整理我近10年拍过的照片。
以前拍照我会有种功利心,很想自己拍的照片能出名,我很想成为一名所谓的“摄影师”。
但是后来在成长阶段中,看过了好多我喜欢的,可能也不算是特别大师级的摄影师拍的照片,
我才发现戴着功利去拍照其实是拍不出多好的照片。

我喜欢的照片其实都比较灰暗,比如sally mann,比如荒木经惟,还有这次看的张雍。
但是我自己却总是有点刻意追求一种非常艳丽或慵懒的照片。其实拍出来总是不痛不痒无所谓的样子。
总的来说就是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照片。

内心与行动上的天差地别,我想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有点着急,且欠缺考虑了。
有时候发现自己是为拍照而拍照,背着相机出门闲逛,总是在找些什么来拍,
而不是为了去记录些什么而拍照,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每张都很相似,而且看着疲劳。

前两天我在家里整理书柜,看到很多我多年前拍的照片,花花草草很普通,
像是在炫耀摄影技术的沙龙照片,(其实也没什么技术而言)
反而是一些,当时触动了我的细微场景所拍下来的照片,现在看来真是颇有味道。

应了张雍这本书里的一句话:“智慧型手機並不會讓你的照片變聰明,畢竟還是同樣的腦袋在你的脖子上緣……”
所以,照片是会说话的,它会反映出拍照人的思想。
以前那些花草或者在美术馆拍的图片,在现在的我看来,其实都是一些六神无主的奇怪照片。

想要照片言之有物,看来还是要让脑袋充盈开始,世界太大了,好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便能拥有的,
这还真是一个需要耐心去磨砺的兴趣。

【要成为摄影师,你得从走路走得很慢开始】——张雍

slowwalk

-14-歐洲人相信,攝影上的表達,是一個人看待眼前世界最自由,也最直接的方式,這確實也暗示了視野另一種可能的層次。

-15-攝影不必繪畫,畫不好可以重新畫一次,那些沒有拍到的影像,得期待下一次的嘗試。這是攝影長時間關注眼前現實的堅持,也恰巧呼應著我的追問,每一次按下快門,都強烈地感受到正逐漸靠近某個關於“人”的本質,你目睹那些勇氣、喜悅、脆弱,或是年逐漸在底片上分別由大小不一、反差不等的粒子所組成……

-16-拍人的故事,好比那些從事研究的科學家們的實驗室,當你將某個主題在顯微鏡下放大檢視,怎能期待那個正被你研究的主題,表現的像是平日沒有被研究時那般自在或者原始?
腳步安靜的像貓咪一樣,要像芭蕾舞者那樣輕巧地去感受每個音符在故事裏的位置,用腳尖踩著靈活的步伐,然後,喀嚓,快門聲響……

我總是享受這樣帶著相機的芭蕾舞練習。

-37-火車車窗就是那樣神秘的場域。車廂裡有返鄉探親的年輕學生,也有帶著全部家當的吉普賽人,反复經過多次排練那樣那熟練,旅途中乘客們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手牽著手穿透車窗上的塗鴉與刮痕,越過正慢慢加速然後消失的牛群與紅綠燈,緊盯著無限遠的某一點,鑰匙孔一般大小,那過去與未來的交界,所有的乘客正默默地替這段火車影片配上屬於自己的旁白與過場音樂。

我想人們並不害怕身旁乘客陌生的眼神,也並非窗外的風景驚為天人,而是透過那短暫的集體移動過程,讓我們有機會再看一眼某段即將被遺忘的人生。

-47-布拉格的經驗讓我相信:每個人都是某部電影的導演,代表作品則是那驚鴻一瞥的生命。你替主教塑造了品味,在攝影機後邊指導角色的走位,模擬劇情的推演,以及人物彼此之間的關聯。我當然也期盼自己的這部電影有著獨特且真摯的劇情,不冀望了不起的獎項或影評一面倒的嘉許,但至少要確定——同時身為這部電影的觀眾,我會有興趣看下去。

-58-生命裡那些重要的時刻,你會好希望在這個世界的入口掛上“整修中暫停對外開放”的字眼,將街道的喧囂,地鐵站裡的人潮全都請出場,只留下空白如紙片的自己和正懸浮在眼前空氣裡那雛形般的想法,深呼吸一口,試著將閱讀筆記裡稍早劃記的那些感想再次消化,轉身張望並確認當初來時的方向,緊握著拳頭,期盼眼前的旅程自己將會更勇敢,也更瀟灑。

-61-智慧型手機並不會讓你的照片變聰明,畢竟還是同樣的腦袋在你的脖子上緣,手機上也沒有一個按鍵能讓感性浮上檯面,唯一的差別,只是手指更忙碌了些。琳瑯滿目的相機應用程式也有1888年那台伊士曼相機復古的濾鏡效果可供挑選,但APP畢竟是下載到手機裡的晶片,並非眼睛視網膜的表面。

-89-在國內談美食,談新型手機總是很容易,但關於攝影的討論經常是格外困難的議題。好比愛斯基摩人的語言裡,關於雪的形容或者描述有上千種可能性,但必須在北極圈愛斯基摩人的聚落裡待上幾個星期,你才有可能試圖理解或者有材料去想像那些畫面——每片雪花其實都有其獨特的樣貌、墜落時的姿態以及呼應的心情。

-93-每一組由二十三對染色體所合成的基因,裡邊都鑲嵌著一個迥然不同的生命劇情,縱使場景並非由我們自己決定,但透過攝影,我們逐格發掘那些關於自己這個角色的秘密、那些似曾相似的夢境,在現實世界裡那有時猶豫有時輕盈的腳步裡,試圖透過暗示與你建立起更深刻的關係,手持相機的好奇心更讓我們有種“特權”可以靠近,不間斷地反覆審視自己對於當下生活的熱情。
照片,不過只是證據……
坊間攝影書最常提到的關鍵字不外乎是:景深、快門、光圈種種競賽口號般速成式的激情,但我相信唯有勇氣、體貼與好奇心才能讓攝影與生活產生更緊密的聯繫。我們似乎總是忘記,拍照最常用到的其實不是單眼相機,是你的那雙眼睛。

-109-藉由觀察人群裡的諸多表情,自己也隨之放慢腳步有機會重新審視當下的心境;按下快門的同時,星球上頻率接近的兩個秘密惺惺相惜,你更是心存感激——陌生眼神裡邊那幅深邃的風景,讓你學會不再逃避自己內心的感性。

-117-沖底片是發現許多曝光不足的場景,我相信那是拍攝當下自己怯場的證據;至於在那些曝光過度的畫面裡,驚訝之餘同時也再次確信:想要拍到“好照片”的努力若不慎超越了攝影者的同理心,故事也不會在底片上正確地顯影……測光錶的數字僅只是參考的依據,最可靠也最貼心的方式其實是細心地去感受觀景窗兩邊呼吸的頻率。

-119-你可以學到暗房技巧,也有攝影棚打光的課程,但攝影學校永遠不會教你該如何鼓起勇氣觀看眼前真實的人生。

-163-攝影其實更像是將地球表面某段旅程的終點與起點給重新連結,將具象的地標給塗抹,取而代之的是那帶有詩意的虛線。時間不僅沒有被凍結,方寸之美裡邊那跳躍的律動反而更形強烈。

-165-人們喜歡散步在海邊不是沒有原因。沙粒與潮汐所堆砌出的抽象圖形像極了生命風景的縮影,直言世界沒有永恆的定律,人們因此強烈感應到沙灘上那淒美的信息,它讓詩人們歌頌,攝影師透過鏡頭演繹。

-184-看著當時來不及分類的底片,每次不經意的眨眼,都像是輕輕按下遙控器上的靜音鍵,那些因此失去音軌的對白與畫面需要重溫日記裡的旁白字幕才有機會理解。原來,那個被遺忘所接管的世界,連一根針落在地面的聲音都能清楚聽見,那個透明的無聲世界漫無邊際,卻又與眼前現實裡的一切有種很篤定的斷裂,強勢地要求人們必須選邊……那一格格與窗戶同樣形狀的底片,讓我們有機會隔著距離晚間彼岸那最幽微的想念,正逐漸被一股寧靜收納到某個真空裡邊,與我們漸行漸遠。

無法複製的人生是一部影片,我們通常自導自演,面對鏡頭時也總是顯得羞怯。歲末年終,影片裡就是有些場景中叫人格外掛念,甚至連當時那些NG的畫面也忠實地呈現了當下那些最不顯眼的心願。

-191-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語言,文法會允許過去式與未來式的併置。但一幅攝影作品卻可以如此瀟灑地說故事,就透過薄薄的一張相紙,輕巧地湊合了過去與未來的一樁喜事,像是畫家作畫時調色盤上顏料的配製,也如同母親溫柔的手指替女兒編辮子;如此隨心所致,也深情而且無私,攝影作品行禮如儀捕捉了朦朧如月光般的時間標識,那些關於未來的往事……

-198-每張照片都是內在感性的證據,並賦予直覺那最具體的光影,透過鏡頭你努力向外搜尋,所見所聞其實是相機內側那個深沉某個過往並不熟悉的自己,這不是種最難得的美麗?

-205-猜想地球上某個神秘角落肯定藏著一個規模極度大的失物招領中心。裡邊那台巨大的電腦計算機,計算著每一秒鐘這世界上的生命東西正一點一滴地失去,而精準的程式設計加上遍布全球甚至南北兩極的物流基地,立刻就在另外某處以幾乎同步的時間巧妙地給它補回去。

-209-耐心是與時間對話的入場券,費時的等待也意味著有充分的時間將那片風景在腦海裡反覆組合然後重新拆解。


张雍出版的其余三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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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雍部分攝影作品:

{F7EF263E-231E-4E01-AF78-E7EA3C32E9CB}_5 蒸發
{783AA4D4-184B-478C-8A5D-717353B2732F}_3-365

張雍個人網站:http://www.simon.chinito.com/
(好像很久都沒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