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2日 摄于东山新河浦 ChinonCM5
序
我出身在粤北地区,有着粤东和湖南的血脉,从一岁起就在广州定居,所以不严格来说,我只能算是个土长广州人。
从小我就向往自由无拘的单人旅行,那个时候出于安全的考虑,我的自由出行都是从大城市开始,大学假期的时候我就在国内的大城市里晃荡,我喜欢上海的现代与传统交相辉映,摩天大楼伴着老教堂,里弄百姓与欧式酒吧互补干扰;也喜欢北京直南直北的的宽敞马路,小胡同四合院里不时传出清澈响亮的京腔话语;还会千回百转于港澳斜街细巷,看临街商铺让街景饱满欣荣,听老士多里夹杂电波音的挪威森林……
我对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的想象,它产生于享受旅程时,触景思考,关于人在他乡的每一个生活细节,不过这些想象总会在航班降落,列车归站,双脚重返南方土地之时,便全然抛诸脑后。
因为我回到最安全熟悉的家。
广州在我心里是一个明亮精致的地方,纵使这里通阻塞,空气混浊,人潮不绝。但始终,再好的地方也无法替代它。于是我整理这几年来拍的街景照片,重新走访最广州的车水马龙,骑楼巷约,以一个家人的身份和旅人的眼光,记录下,喜爱她的无数理由。
缘起
我从小生活在老东山,因为经常来往作伴的表妹住在中大里面,所以有十几年,我对海珠区的印象就是中山大学和海印桥。记得那时,我坐着蓝白相间的45路公交车,一路颠簸前行,七拐八拐地从环市东路一直去到大沙头,然后爬上海印桥,过桥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件非常有趣新鲜的事情,一边是奔跑起伏的粗实桥索,另一边是波光粼粼的宽阔江面,那一段路程同时兼伴着晕车的不适和看世界的兴奋,足以让我记忆一辈子。
17岁那年,我搬到了海珠琶洲片区,从此对海珠区的印象便多了琶洲会展和广州大桥。平常上学,总要在广州大桥上塞上一段时间才能进入东山区;周末的消遣锻炼,也只是骑车围着冰冷坚硬的大展场转完一圈又一圈……
我不记得珠江两岸游的A、B专线是什么时候开通的,他们都是环回线,A线是从江边进入二沙岛回总站,而B线则与A线相反,先进二沙岛再到江边再回总站。整个高中阶段,我会坐上B线去岛里的广州美术馆消磨时间,那个年岁的我好像只对广州以外的地方感兴趣,总是发现不了近身的美丽,所以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游一游”珠江两岸的计划,那真是个奇怪的年龄。
直到有一次,我上错了车,坐了A线。
意外的旅程好像总会有个错误的起点,那时我已经读大学,人比小时候要淡定了不少,发现坐错车后也就当作兜远路,反正线路都是环回的,总会回到家。A线经过乱哄哄的鹭江路口,转入人来人往的住宅街道,然后驶进滨江东路。看见滨江马路的那一刻,真有小时候坐车上桥的兴奋心情,在这城市生活了20年,竟不知真有如电视宣传片里拍的那么动人的沿江街景。那天也幸运地得到阳光清风眷顾,一路光影碎碎点点,从滨江东一直延伸到滨江西,两旁绿树成荫,车子很像是在奇幻故事里面,在树荫拱成的隧道里行走,我看见左边树荫摇摆下的便利店和早餐推车,还有低矮民宅里出入买菜和晨运的人们;我看见右边江岸的人跳操、溜狗,或者三五成群的围观一场象棋博弈……我坐在车上,透过大玻璃看到外面的一切流转景色,那正正是展现了我对一个安逸城市最贴切地想象,而她就在我身边。
2010年 摄于滨江东海印公园外 ChinonCM5×APX200
自从那次搭错车后,我便会经常去到广州城里走走逛逛,一直到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好多年了,我都很喜欢到这个因为搭错车而发现的滨江路,我有时会拐入草芳围,或者南华西;有时候我会走上桥横过珠江,到对面的荔湾龙津、恩宁珠光等地方。也会喜欢钻进那些一二三约、南约北约,看看寻常百姓的杂货五金,那是我觉得最浓郁鲜活的生活气息。
我也一定会回去我长大的地方老东山,从东华南农林路一直走到建设路,也有福今恤孤新河浦,那里有过我无数次来来回回的足迹,我要去看看那十几年糊里糊涂的学童时光,在哪条街道哪个转角,有不小心遗弃的故事和心境。
越走越喜欢,越走越想走。
工作5年,我在闲时晃荡街巷的时候,拍下一些零碎不能成辑的照片,我一直有过宏大的愿望想要把他们做齐做全,好让我日后有个质感丰盈的回忆载体。只是因为工作和怠懒,而一直未能策划成形,如今我处于一个职业选择的瓶颈时期,希望能在这个时期为这件事开个好头,拍点自己喜欢的照片,写自己想写的东西,真不想日后在忙忙碌碌又几年,或许那时可以幸运走遍世界,却还是留下一堆关于这个“家”,无法说清的遗憾。